小的時候,我們最猜不透的是太陽。那么一個圓盤,紅光光的,偏懸在空中,是什么繩兒系著的呢?它出來,天就亮了,它回去,天就黑了;莊稼不能離了它,樹木不能離了它,甚至花花草草的也離不得它。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寶貝啊!我們便想有一天突然能到太陽上去,那里一定什么都是紅的,光亮的,那該多好,但是我們不能;想得癡了,就去纏著奶奶講太陽的故事。 “奶奶,太陽是住在什么地方呀?” “是住在金山上的吧。” “去太陽上有路嗎?” “當然有的! “啊,那怎么個走呀?” 奶奶笑著,想了想,拉我們走到門前的那塊園地上,說: “咱們一塊來種園吧,你們每人種下你們喜愛的種子,以后什么就會知道了! 奶奶教了一輩子學,到處都有她的學生,后來退休了就在家耕作這塊園地,她的話我們是最信的。到了園地,我們松了松土,施了施肥,妹妹種了一溜眉豆,弟弟種了幾行葵籽。我將十幾枚仙桃核兒埋在籬笆邊上,希望長出一片小桃林來。從此,我們天天往園地里跑,心急得像貪嘴的貓兒。10天之后,果然就全發(fā)芽了,先是拳拳的一個嫩黃尖兒,接著就分開兩個小瓣,肉肉的,像張開的一個小嘴兒。我們高興地大呼小叫。奶奶就讓我們5天測一次苗兒的高度,插根標記棍兒。有趣極了,那苗兒長得生快,標記棍兒竟一連插了幾根,一次比一次長出一大截來;一個月后,插到6根,苗兒就相對生葉,直噌噌長得老高了。 可是,太陽路的事,卻沒有一點跡象。我們又問起奶奶,她笑了:“苗兒不是正在路上走著嗎?” 這卻使我們莫名其妙了。 “傻孩子!”奶奶說,“苗兒5天一測,一測一個高度,這一個高度,就是一個臺階;順著這臺階上去,不是就可以走到太陽上去了嗎?” 我們大吃一驚,原來這每一棵草呀,樹呀,就是一條去太陽的路嗎?這通往太陽的路,滿世界看不見,卻到處都存在著。 奶奶問我們:“這路怎么樣呢?” 妹妹說:”這路太陡了。” 弟弟說:“這路太長了。” 我說:“這路沒有誰能走到頭的!蹦棠陶f:“是的,太陽的路是陡峭的臺階,而且十分漫長,要走,就得用整個生命去攀登。世上凡是有生命的東西,都在這么走著,有的走得高,有的走得低,或許就全要在半路上死去。但是,正是在這種攀登中,是莊稼的,才能結出果實:是花草的,才能開出花絮:是樹木的,才能長成材料! 我們都靜靜地聽著,站在暖和的太陽下,發(fā)現(xiàn)著每一條路和在每一條路上攀登的生命。 “那我們呢?”我說,“我們怎么走呢?” 奶奶說:“人的一輩子也是一條陡峭的臺階路,需要拼全部的力氣去走。你們現(xiàn)在還小,將來要做一個有用的人,就得多爬幾個這樣的臺階,雖然艱難,但畢竟是一條向太陽愈走愈近的光明的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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